克拉霉素

完结是她的宿命之
每个崽她都有好好记ID

养大的病娇弟弟

接连的青雷滚过逼仄的天际,随着“哗啦啦”的一声,整个世界都仿佛陷入了雨声的喧嚣中。


雷声轰鸣,风声呜咽,阵阵令人发脊的寒气渐渐涌上来,额头的刺痛一跳一跳的,心里作祟似的,不过是身边少了一人,整个人便像是置身于数九寒天的冰窖中。


乔烟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躺了良久,身心却在处于一场巨大的博弈之中。


她躲在床角的一侧,呆呆地望向绿植被击打后影子,那光影渐渐因为一滴晶莹划过而显得支离破碎,像是她的阿颜。




曾经的一点一滴都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在脑海里倒带。




她看见了第一次来到家里时,那个瑟缩着,想要把自己使劲藏进墙角里的小小影子。


不敢哭,也不敢笑,身为家里多出来的一员,看向人们的眼神充满了防备与讨好。


明明害怕与他同性的池泽,明明连夜晚做梦时都在发抖,却依然要忍着惧意,和曾经那个腌臜的世界和解。


第一次脱下女装,学着做一个正常人,她找了很久,才在浴室的边角找到指尖发白的阿颜,“滴滴答答”,鲜艳的红色混着浴缸中的水流了一地。


“有强烈的应激与双向情感障碍。”
“很强的自杀倾向与犯罪可能。”


这是她抱着他得到的,一纸无情的诊断书。


药品,治疗,咨询。


这些东西无数次充斥在她们的生活中。


浓长的深夜里,天上坠着几点繁星,怀里的人却因为药物的作用而无法入睡。


眼下皆是刺目的乌青,依旧害怕坠入永夜,却因为得知自己守着他而开始装着假寐。


那段时间,他的身体衰弱到了一种皮下青筋肉眼可见的地步,在自己面前强忍着不适吃下去的东西很快便会因为喉口处蔓延上的恶心悉数吐在厕所中。


吃下去的东西吐完了,胃里的痉挛却依旧不肯放过努力想要生活下去的少年。



“姐姐,我是不是病了?”


又一次吞下小山堆似的药片之前,他突然发出了细不可闻的一声疑问,那双疲惫的瞳仁里没有任何色彩。


没用的,吃下去,也会吐出来呀…


他光是看着她,就已经付出了全部的勇气。



“不是,不是阿颜,是这个世界上的某些人病了…”


乔烟抱着他,感觉着怀里还聚着的一点儿人气,感觉他的身体依旧流动着温热的血液。


那为什么,却是他在吃药,而不是犯了错的人呀?


为什么足以毁了别人的一生,却只有轻飘飘的几年呢?


为什么认定好的性别观在这个世界上令人唾弃?


为什么好人一直在沼泽地里拼命取暖,坏人却能够轻而易举地站在金字塔的塔端?


他们光是为了活下去,就已经拼尽了全力。


这些荒唐的问题,本来就没有让人乐观下去的答案。


他们唯一能够说服自己的,不过是空寂的时间能够磨平这一切。



无数次,她将他从生命的关口处拉回来,从盛满鲜血的水池中将他拯救,看着他发白的唇,一遍遍地恳求:“阿颜,不要放手。”


“阿颜,不要放手。”


阿颜,任凭再难,不要放手…


到头来,却是她首先放开了他的手。



鼓点般的雨滴击落在旁边的河水里,两边的涨潮声落拓着一场冲刷过后的浩大雨势。


一切污秽褪去后,最先爬上胸口的两个字,竟然是石破天惊的喜欢。


原来她,真的喜欢,自小养大的,她的阿颜。


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想明白?


是窃于世俗的眼光?是害怕少年的感情只是一时?


打着为他好的名义,却做尽了伤害他的事。


想到少年离开前眼里抹不开,化不去的绝望。


这一切果真如她所愿吗?


乔烟的心完完全全搅窄成了一团,很多事,想明白,就去做。


多少人的悲剧与错过,往往不是一时怯懦,而是无数次的犹豫不决与停驻不前。


大雨滂沱,覆没整座城,而她的阿颜,却在这一夜无家可归。




伤害人的事情做下了是否能够弥补,乔烟不知道。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雨夜里找到他,坚定地撑开那把,名为“重新来过”的遮蔽伞。



也许是世人往往会低估少年的深情,连她也能免俗。


明明已经做好了不会再被原谅,做好了行过万重山水才得以再见的想法。


却在推门下楼的那刻,天光大破,她的眼泪混着忍不住的笑容,所有的感情迫不及待地从心口蔓延上来。


她的阿颜,就是在最偏执的绝境中,永远也没有放开她的手。





凄风苦雨中,门后的少年坚定地望着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从他看见自己的那一刻,黑暗驱散,万物静寂。


眼里灼灼,似在星火燎原中滚过一遭,无端端在人的心里掠成一片烟火人间之势。


一弦声断,接着是千根万根弦紧跟着崩逝。


明明浑身湿漉漉的,唇角还有咬破的血渍,雨珠落在黑白分明的眼中,一场冬雪转瞬即逝过后,里面是盎然的春意。


曲颜笑了,在没有目的的等待无数个深夜后,在走过无数次没有光明照进的煎熬中,他等来了自己的回应。


铡刀剥开了钝刀的外壳,像是化开地的糖衣,爬上人的四肢百骸。


那只引颈受戮的鹤,赌赢了!!






这一次的吻,来的很轻很轻。


生怕好梦易碎。


长廊下,铃摇曳,风止雨止,一双人,一腔孤勇。


她第一次伸出自己的双手,藏进少年指尖的间隙,感受着他的小心翼翼的触碰。


颤抖着,冰冷的身体,温热的心,唇齿被人抵开,甘甜透过舌尖被索取。


她蜷缩了手指,任由自己变成了一张白纸,悉心地等待着少年的描绘。


眼尾渐渐染了醉人的酡红,也许是酒精,也许是感情,两相发酵,互相作祟。


好奇妙呀,她想,明明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经年的默契便已经让他们读懂了一切。


爱意升腾,余光朦胧中。


她看见月色下,这个心甘情愿的,献出自己整颗心的少年。


以后会怕吗?


最后陷入软枕中,乔烟也依旧不知道,但她永不后悔。


因为她也曾,拼了命地,奔赴于她的阿颜。






两相缱绻中,少年抵着她的额,像是只不确定的小狗似的,轻轻摩撮着唇角。


“姐姐,你…”


“我,我愿意。”


像是怕他又因为自己的拒绝受了伤似的,乔烟冲昏了头,忙不迭答应。


没有人会拒绝这一双诱人下陷的深情眼。


她紧张地闭了眼,却听见有人趴在她的脖颈处发出朗朗笑声。


曲颜又亲了亲身下的珍宝。


“我是想说,姐姐能不能借我浴室用一下,不过,姐姐在愿意什么?


“啊”


她的脸蓦的灼烧起来,第一次谈恋爱,误会是很正常的吧?


很正常的吧?


想着,想着,她的人就开始往下游离,一边扯了柔软的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任凭少年再怎么诱哄,也不肯出来。


如果可以,曲颜很想将人连被子整个打包带走。


但是,还不能操之过急。





花洒中的水注带着热气温暖着冰冷的身体,蒙蒙的水汽掩盖了他手上无数次自残过后的伤口。


或旧或新。


新的伤疤,好像是他第一次在梦里看见她的那一夜。


他可耻地看见自己的光换了模样,而他以一种亵渎的姿态,玷污了那束照亮他的光。


如果被发现爱上了自己的那束光,该怎么办,才能够太平粉饰般地继续活下去呢?


他看见多年前的自己满是怨恨与不甘,害怕自己的肮脏曝露人世,却又渴望这见不得人的心思。


痛苦挣扎中,无数次拿起匕首,又无数次放下。


像是一只最令人厌恶的爬虫,挣扎在无边无际的折磨炼狱。





别害怕,你的光也最终选择了你。


少年垂下头,信手低语。


他与过去释怀。


从此以后,任凭外面风雨琳琅,心境却已是百转千回,柳暗花明,终于得以窥见天光。


我爱你,我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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